七日山棱線

08.27 山的棱線還是一樣迷人。

午間，我們抵達了Michałowice的民宿。這次我們住的地方不像Karpacz那麼繁榮，但是它離南部大城Jelenia Góra很近，所以可以算是到哪兒都方便！太陽走9個小時的時間，我們的飲食從麥當勞（早餐）變成山中大塘的新鮮鱒魚（晚餐）。就此遠離塵囂，開始渡假哩！

午后，我們卸了行李便輕裝出發再度造訪Karknosze國家公園的瀑布區。這段路很輕鬆，一路有溪水潺潺相伴，在炎夏裡自已消去大半燥熱。一開頭我對要前去的景點沒什麼概念，直到看見對邊壁上鑲著的大“貓”石，我才猛然記起這個地方！看著那貓頭巨石，有種想打招呼的感覺，嘿！近來可好呀？過了大貓石不久，水流聲越來愈大，很快的瀑布就在眼前了。我們是由下往上爬，先是在下游被“澎湃”了一番，再朔到上端的一片平靜無波。現在是乾季，水流不急，上頭靜得連蓄勢待發的跡象都無，只有那陡然一跌的河床，嘩的一聲刷開一片瀑布。從下到上，從激動到寧靜，這是看瀑布很不一樣的體會，順序顛倒了，激湍後看急湍前，像是火爆浪子回家也要溫順的喊聲娘吧，那上游的水看起來竟也是暖的了。

這次上山的計劃大致上是...沒計劃。吃奶油炸鱒魚跟逛城堡是一定要的。然後，面著斜切下來的屋頂天窗望向半邊天與林，這星期怎麼樣都是愜意。

我來了！久違的山！



08.28

夜裡傳來狼嚎聲，我跟保羅對望，笑著說，不對不對，一定是聽錯了！但今天發現那嚎叫聲是出自樓下那隻主人養的“大狗”。不是哈士奇，因為牠不吠，牠會狼嚎...我們困惑極了，本想跟牠玩，這下也不知能不能隔著籠子摸牠...謎呀謎！只好遇到主人再問了。

今天的行程是逛城堡。Czocha是一座防禦性城堡，多數的防禦性城堡都“樸實無華”但“別有洞天”Czocha現已辟爲城堡飯店，並操辦宴會、婚禮。城堡歷史悠久，有著不少傳說，但與多數波蘭城堡一樣在戰亂時被摧毀，有價值的東西早被洗劫一空。20世紀初這兒才又由其德國主人重建起來。我們參觀了高塔，瞭望蜿蜒的克維薩河，我們進德國人二戰時用的地下碉堡，嗅了嗅戰時的緊張氣息。整座城堡中我最愛的部份就是藏書閣通往沙龍的秘密通道。一行人魚貫的進入書房，我恰好站在那個秘密“書櫃”前。通道悄然無息的開了（連“咿呀”或“嘎茲”一生都沒有），我就是第一個嚇一跳的人XD。通道另一頭的沙龍入口也是一個“尋常”的擺飾櫃，藏得巧妙讓我當場拜服。城堡下的大酒窖被改造成酷刑展覽場。大家似乎樂於此道，把這個原本不屬於城堡的東西當成一個重點去遊覽了。罷了...刑具給他們逛，我有密室就够了。這個城堡蓋得挺隱秘，我覺得要找到它最好的方法是開直升機。城堡蓋在林裡，建在石頭上，有克維薩河做庇護，名副其實的易守難攻！今天在克維薩河沿岸開發了很多休閒區，不知道的人大概開著汽艇經過時，望見聳立高處的城堡時會驚詫一番。僅隔一里之遙，到處開滿了露營區、出租小木屋、出租小船、體能訓練場，有人游泳有人太陽浴，一到夏天，河岸就自然而然成為休閒遊憩勝地（喂！你們不覺得河水很污濁嗎？）。看似迂迴幽僻的鄉間河畔竟也佈滿人潮，強！

這間城堡的餐廳看起來不怎麼樣，所以我們翻山越嶺到Łomnica的城堡晚餐去!Łomnica的德國客人最多，可想而知他們的餐廳水準一定不差！果然不差！而且分量大得不得了！甜點也有德國傳統點心Apfelstrudel（蘋果卷）飲料有Apfelschorle（德國習慣喝的加氣泡水的蘋果汁）。這間城堡餐廳算是品質穩定，我願意再推薦他一次！只是我點的抹茶拿鐵太甜了，我只喝3口就再也不行！嗯，這讓我想起德國最近紅極一時的珍珠奶茶，他們的口味也是變化多端，但我想如果咱要去點，大概得要求1/5糖才行?

後來終於遇到民宿主人，一問之下才知那是阿拉斯加雪橇犬！！他不會吠，只會像狼一樣嚎叫！是狗類中最接近狼的品種。臨別前跟牠玩了一下，真的喜歡上牠！友善、沒有一點侵略性格，冬天可以拉雪橇載3個小朋友出去玩呢！可惜牠不耐平地的熱，所以我們不能養，也怪不得之前沒見過了！



08.30 前往熊洞

山裡隔3里，世界就可以天差地別。今天我們跑遠遠，繞到邊界去看鐘乳石洞。我記得小學畢旅在墾丁國家公園看的鐘乳石，便抱著差不多的印象進入“Jaskinia Niedźwiedzia" w Kletnie。這是波蘭境內保存最完好的鐘乳石洞穴，60多年前偶然被採礦（大理石）工人發現，之後經考古學家深入挖掘，發現的不只是天然礦藏，更有恐龍骨骸。在分析過眾多動物骨髓（約2萬根骨頭）後，發現占比最多的是熊骨頭，故此命名為熊洞鐘乳岩。此岩窟之大，真的超乎我想像。開發的鐘乳岩通道只有整個石穴的約1/3，專家估計此中應有6萬根動物骨骸。對骨骸做了生態還原分析後，發現這兒過去主要住著洞熊與洞鬣狗，這些熊骨頭也可能是被洞鬣狗叼進來存藏的，洞熊的體積比現存熊類約大1/3，草食性。也許熊的天性就是草食者，只是為適應環境就地取材所以也吃肉？？他們吃蜂蜜外也愛吃野果，簡直無邪無害只是太大，誰都經不起他一個愛的擁抱。

此洞之所以保存完整，歸功於嚴格的溫度與遊客人數監管。導覽人員一再強調禁止碰觸石壁，同時也監督著遊客，這樣好，我們得以近距離，無鐵絲網阻隔，把這個洞看個過癮。洞穴內溫度大約6°C，冬夏溫差不過1°C，出入口隔著兩扇鐵門，讓外界空氣無以流入干擾。石穴裡要照相實在太困難，必須有腳架，有時間，跟著人群不免要趕路，我倒還好，因為聽不懂導遊的低級笑話，所以多了些空間自個兒欣賞（保羅很羡慕我聽不懂）。最後也買了明信片回家紀念一下。導覽時間30分鐘，眼睛沒有一刻閒，很棒的體驗！

在波蘭西南，新魯達往下開，一路你可能不經意就越過了國境，然後不知不覺間又繞回來。於此接壤的捷克與波蘭山城並無二致，住的總是人，變的是政府。我在書中不止一次讀到新魯達。我想，南部，山區的故事是波蘭小說裡喜用的題材，尤其下西裡西亞省，由於它的歷史因素加上近代政治更迭，常被帶進故事裡講，見的次數多了，使得我一個外國人也覺得它無比親切。

歐陸板塊年紀很大，它沉積了億萬年砌出一座座鐘乳石窟。歐洲的山也老，層層疊巒漸起漸伏，日與夜看起來都是那麼平靜。但在朝霞夕霧交替之際的山間卻是每一刻都撲朔迷離，每一日都那麼不同。有這樣的人，他堅持住在山裡，在這蓋房子生小孩。我也遇過波蘭大學生，告訴我未來他要在山裡築巢。山，山，山，你的故事似乎真的特別多。




09.01

雨後，大小石塊砸出的山路忽出現潺潺細流。
濃霧的日子，霧裡能見度10米。
踩著溪流上山，看不著前，見不著後。




08.29及以後•天空記

這天分三層，藍天，白雲，還有緊壓著藍天的大片烏雲。由於空氣從不是靜止的，天空中的雲於是翻滾無常，我眼前排列井然的三個顏色也有此強彼弱，在遠處無聲消長。天空流動的方式甚是奇特，好似天幕後方存在強大吸力，他把雲層漸漸拉遠，烏雲的深處就是吸力的中心，那個窟窿將所有的生機都帶過去，最後的結局，約莫是那些仍停留在山頂的人才看得見。

這一日的萬千變化，是山的迷人，也是山的恐怖之處。我翌日趕早離開一白晝，回來已是暮靄深沉時。正見雲幕上端被切開一塊天，從那處落下虛弱疲憊的最後一絲光。這天夜裡，雨點終於飄向山腳下了，雨一直下到隔天，雨前的三色分明已不再，停停落落，這滴答滴答斷續下到假期結束。

最後，到了波茲南，另一個傍晚時分，迎接我們的是一大片橘色天空，沒有了山的屏障，夕暮便這麼拉到地平線上，縫得牢牢實實。是平原！到家啦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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